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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二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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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被折磨得(二合一)◎

外頭還在紛紛揚揚地下著雪, 整個世界都顯得極為寂靜。

許映白眼珠極黑,是一種清沈的黑,被他這麽註視著時, 言月從不敢和他對視, 她幾乎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。

他垂眸看著她,“什麽時候?”

女孩粉粉的唇囁嚅了兩下,可惜, 還是徒勞,什麽都沒說出來。

那樣的表達,已經是她的極限了。

他沒聽明白嗎?她聲音糯糯的,囁嚅道, “就是……和我,和我。”

直到撞入那雙漆黑的眼, 言月陡然清醒。明明……他知道是什麽意思的,只是想欺負她而已。陡然生出一種委屈, 她把話都吞了回去, 倔強地什麽也不再說。

他眼神掠過她微微腫起的唇,落在她雪膩的脖頸。

明明是極為平靜克制的眼神,言月細瘦的肩卻微不可查地顫抖, 又羞恥, 又有些本能的畏懼。

還不夠。

有時候,他也會覺得自己是個怪物,內心仿佛有個巨大的破口,什麽都不在意, 喜怒哀樂都像是隔著一層薄薄的紗。

只有她, 可以給他帶來真切的快樂, 帶來更深濃的欲望。

暮色撞著雪光, 細碎地落在男人濃密的眼睫上,無比潔凈清寂。

他說,“好。”

言月已經開始後悔。

背對車窗外的雪夜,男人嗓音平靜地說,“會按你的要求。”

這時候的言月已經開始學會,從他的語氣裏,分辨出一些幽微的情緒。她後悔得無以覆加,把自己縮成一小團,再小一點。

很快抵達了清嘉別苑。進屋後,聲控燈光亮起,中央空調早已開始運轉,室內溫暖如春。

外頭還在飄著小雪,言月換了衣服和鞋,心依舊激烈地跳。

許映白脫了大衣,他身材很好,藏在規整的衣物下,能看到流暢有力的腰線和筆直的腿……婚後到現在,他沒有在她面前脫過衣服。想到了什麽,她面頰陡然一燙。

“去你的書房。”許映白說,“給你帶了個小玩意。”

小玩意?

言月有些困惑,依舊還是照辦了。

許映白和言月的書房是分開的,每人各一個。言月打開燈,拉開書房門時,一看便看到地上的禮盒。

許映白在她身後,修長的影子落在地上,示意她,“拆開。”

盒子非常大,打開一看,裏面放著的竟然是一把大提琴,Gagliano手工制琴。

她只知道,許映白去了歐洲出差,日程非常忙碌,卻怎麽也沒想到,許映白居然還有功夫,可以給她留意甚至買下這把琴。

言月欣喜不已,抱著琴,左看右看,眸子閃閃發亮,問許映白,“你怎麽知道我想要?”

對於言月而言,一把這樣等級樂器的吸引力,簡直比金錢高出無數倍。

言月以前就想入手這個牌子的琴,可惜價格實在昂貴,而且很少流通在市面上,有價無市,因此一直求購無門,後來時間長了,念頭也就慢慢淡了下去。

言月愛不釋手,先看了看琴弓和琴弦狀態,試了音,隨即,又調試了一下弦軸。一切都非常良好,言月沈醉在聲音裏,把面頰貼在琴面上,嗅著松香的味道,陶醉不已。

她仰臉看著他,乖乖的,抑制不住的開心,“謝謝哥哥,我很喜歡。”

隨即,她又眨了眨眼,“為什麽要送我禮物呀?”

最近好像明明沒有節日。

言月是個好奇寶寶,講究無功不受祿。

許映白似乎思索了一會兒,隨口道,“聖誕節。”

言月,“……”聖誕節都過去了,而且她知道,許映白壓根這種節日。

他說,“產權也辦好了。”

書桌上放著一份文件,是一份產權證書。

言月翻閱了一下,一看看地址,竟然是上次許映白帶她去看的新房。

許映白一直說,等他們辦完婚禮,要搬一套新房。

許映白辦事效率極高,言月差不多已經忘了這件事情了,他卻已經把流程都辦完了。甚至,房產證上寫的還是她的名字。

一瞬間,像是拿著一個燙手的山芋,言月睫毛顫了顫,“我不用……不要寫我的。”

許映白道,“拿著。”

他說得平靜,“我們已經結婚了,房子是共同財產,寫誰名字都一樣。”

言月依舊有些局促,對她來說,她始終不願意欠許映白太多。

許映白像是看穿了她心裏的想法,表情淡了下去,他個子高挑,這樣沒有表情看著人時,很給人千裏之外的距離感,他說,“言月,隨意結婚和離婚,對我來說不是什麽好玩的事情。”

“即使你後悔,我也不可能同意和你離婚。”

許映白很少用這樣的口吻和她說話。

他語氣很淡,言月眼眶卻微微酸澀,她抱著她的琴,手指微微顫著。

他好像永遠知道,她需要的是什麽。

這個發生在夏日夜晚的奇跡,到底可以維持到什麽時候?

室內寂靜了下去,只聽到空調機微微的運轉聲。

一樓在這時,不合時宜地響起了一陣門鈴聲。

清嘉別苑很少有人按動門鈴。

這裏只住著言月和許映白兩人。許映白從不把工作帶回家裏,原本上門的客人便少,偶爾不得已有人來,也都是提前預約好的,很快來很快走。

很少有像這樣在雪夜闖入的不速之客。

言月有些驚訝,倒是不像一個人在家時那麽害怕。

許映白此刻在她身邊,他始終是她最大安全感的來源。

言月手機屏幕也是在這時亮起的。

【月月姐,你在家嗎?】

【是不是這個地址,我在你家門口。】

許映白正微微皺眉看著樓下,言月從手機上擡起臉,神情有些迷茫,“好像……好像是我弟弟來了。”

暮色中,少年站在雪地上,估計是凍得有點厲害了,不停繞著庭院裏的銀杏樹走動著,邊搓著手。

屋子裏暖融融的,進屋後,言奚雙手捧著熱茶,總算覺得差點被凍僵的雙手恢覆了一些熱度。

言月實在忍不住問,“你怎麽來櫟城了?”

言奚今年十九,是言月伯伯言高林的兒子,言高林家在北城,兩地相隔很遠,言蹊一直在國外念書,原本就很少回國。

“我放假。”言奚說,“就回國了。”

他瞅了一眼沙發另側的男人,小聲說,“我聽叔叔說,你要結婚了。我爸過年的時候也要去給你相看。”

言月性子單純晚熟,他們歲數本來差距小,言月也完全沒什麽做姐姐的樣子。在言奚心裏,言月年齡和他一樣,歲數都還很小,他知道言月談戀愛時都有些不能接受,莫說一下聽到她要結婚的消息。

他最開始以為是要嫁秦聞渡。言奚以前春節回國時見過秦聞渡,秦聞渡對言月表現十分殷勤,在言家長輩面前,他一貫是這樣,體貼且無微不至。

言奚對秦聞渡談不上多喜歡,但是也沒多少意見。

他覺得,秦聞渡對言月好就行了。

不料,言高林說,言月的結婚對象不是秦聞渡,是另外一個男人。

言奚很不放心,可是,他怎麽追問,言高林都不說了,叫他別管那麽多閑事。於是,他只能另辟蹊徑,去找了言月的閨蜜唐姜,唐姜給了他一個地址,於是,言奚就自己找了過來。

許映白擡眸,無波無瀾看了一眼言奚。

桌上放著一盞碧落春,是言月剛去沏的茶。

他沒動茶杯,也沒說話。

他存在感實在是太強。言奚也無法忽視他。

他知道,這約莫就是言月即將要嫁的那個男人了,勉強朝著他笑了笑。

男人生一張極為英俊的面孔,眉骨筆挺,氣質清冷如霜。

看清楚那張臉,言奚忽然就一楞。

“許……”言奚問,“您是不是姓許?”

言奚居然認識許映白?言月很詫異。

畢竟這麽些年,言奚回家就那麽多次。

言蹊記性很好,他記得,童年時代,某次來言月家時,見過他。那種特別的神情氣質,從小到大,沒怎麽變化過,比五官更讓人印象還深刻。

言奚記得很清楚。

那年,言奚去了櫟城,第一次見到言月鄰居家的那個小少年,比他們大一點,貴氣又冷淡,和言月待在一起,人前的時候,他冷淡寡言,只見言月單方面追著他,他對她愛答不理。

後來,言奚卻見到——言月在花園玩泥巴,摔破了膝蓋,那個冷淡漂亮的小少年,拿著醫藥箱,在她面前蹲下,親手替她處理傷口,完全不嫌麻煩或者臟。而言月……似乎已經早早習慣被照顧,要哥哥哄,還要把泥巴糊在他雪白的臉上,被他捉了手,讓她別搗亂,神情卻一點沒動怒。

完全沒了在人前的距離感。

看起來關系那麽好,好到似乎他們才是真的一對兄妹,甚至讓他這個真的弟弟有些嫉妒,他和言月見得太少,兩人很生疏。

這一刻,兩張面孔重疊時,言奚的震驚是無以覆加的。

他當時問了一下大人名字,知道那個小少年住在言家隔壁。

後來,下一次再回國時,言奚卻沒見過許映白了。

言月身邊換成了另外一個人,再後來,秦聞渡和言月交往了,那一年過年的時候,言蹊和秦聞渡見了一面,聊了會兒天,不知怎麽的,言奚就想起了當年那個花園裏的小少年,順便問了一句。

秦聞渡表情很微妙,隨後,輕飄飄說,早已經關系不好了,月月不喜歡他。

那時候,言奚在想……怎麽會呢,明明以前關系那麽好。

果然,人長大了,世界都會改變嗎?

現在,聽說他們的婚訊,言奚反而有了一種極為荒誕的感覺。像是地球費力圍著太陽繞了一周,最後世間萬物,依舊又回到了最開始的那個狀態。

“姐,看到你我就放心了。”言奚說,“等你們婚禮了,提前告訴我,我回國來參加。”

言奚沒在這裏待很久,天色晚了,言奚第二天還要趕去北城的航班。

許映白叫司機送他回酒店。外頭天氣冷,言月受不得寒,他沒叫她出來。

言奚一直沈默著,在想自己的事情。

走到門口時,男人淡淡道,“她不記得了。”

言奚驚訝地看著他。

同時意識到,他沒記錯,以前那個小少年,確實是他,不是秦聞渡。

許映白站在臺階上,天上飄起了小雪,他沒解釋,語氣聽不出多少情緒,“以後別再提起。”

送走了言奚之後。

言月去沖了個澡,洗掉了一身疲憊,同時,輕輕出了一口氣。

第一次有了一種和許映白結婚的實感。

結婚,不但是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,也是兩個家族之間的事情。

十五長輩約了見面,假若順利的話,婚禮和公開,在明年也都會順理成章提上日程了。。

她和許映白就真的一輩子綁定在一起,不會分開了。

許家那邊……親戚都是什麽樣子?

她想起了許明川和她的上次見面,忍不住有些難過。

許映白的父親,是不是好像並不太喜歡她的樣子。

甚至支持,她和他離婚。

言月在出神,聽到樓下關門聲,許映白去送言奚回來了。

“在想什麽?”一雙修長的手,輕輕拎起了她濃郁的烏發。

許映白,很喜歡她的頭發。

言月小聲說,“在想,許叔叔會喜歡什麽見面禮。”

她是很乖巧懂事的性子,想和許家人處理好關系。

許映白冰涼修長手指撫過她的黑發,拿起一縷,淡淡道,“不用管他。”

言月垂著睫。上次,許映白也是這麽說的。

她心裏卻有點難受。

仿佛,是他在抗拒她接近他的生活,接近他的過去,接近他的家人。

她情緒都寫在臉上,一眼見底。

幾秒後,他說,“許明川是個不正常的瘋子,什麽都不喜歡。”

一直如此。

不正常地癡戀一個女人。甚至,為此在他身上寄托了很多扭曲的情感。

許映白其實很能察覺到人的情感,這似乎是與生俱來的天賦。不過,絕對部分時候,他都對這些極為漠視。

譬如,他在很小的時候,就察覺到了許明川對他的覆雜情感,卻偏反其道而行之。

許明川和整個許家,對他的要求極為苛刻。

十歲的時候,他算數學題時,計算錯了一個得數,那是他第一次出錯,被視為不該有的低級錯誤。

許明川叫他伸出左手,而不是他剛握筆的右手,叫用人用蘸水的藤條抽下去。

為什麽是左手?

因為許映白生來就是個左撇子,不過後來被強行矯正。

許明川知道,他的左手天生更敏感,會更疼。

一直到現在,已經再沒人知道他是左撇子了。他用右手已經用得天衣無縫。

他身上是不被允許存在錯誤。對那時的他來說,就是如此。不止數學,其他方面,每做錯一次,即使是再微小的錯誤,都會受到嚴厲的懲罰。

許明川暗示過,這種時候,他可以給母親打電話。

甚至,表現得可憐一些,嚴重一些,更好,可以讓人心疼。

他那會兒是生得那麽漂亮的一個孩子,賣點乖,賣點慘,誰能不心疼?尤其是他的親生母親。

可是,小孩表情淡漠,由著藤條落在掌心,背脊依舊筆挺。從頭到尾,甚至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。

一直到最後被醫生帶走,他依舊一聲不吭。

許映白不恨任何人,也不喜歡對別人提起過去。

因為沒有意義。

在他的眼裏,世界是黑白的,沒有顏色,優勝劣汰,成者為王敗者為寇。

瘋子。

雖然他話語很平靜,言月卻被這個詞驚呆。

她揚起臉,小聲問他,“……你們,鬧矛盾了嗎?”

許映白沒回答。

言月抿著唇,忽然意識到自己有多幼稚,顯而易見,許映白不會和許明川鬧矛盾。

和父母鬧矛盾,鬧別扭,都是獨屬於小孩的特權。

她垂下眼睫,“我和我爸爸關系也不好。”

言高詠指責她,叫她還清欠他的錢時,那一瞬間,她的寒心和絕望難以形容。

“但是後來,我想通了,爸爸是爸爸,我是我。”言月說,“我不能因為他,影響我自己的生活,懲罰自己。”

言月仰臉看著他,輕聲說,“哥哥,我想讓你開心一點,怎麽可以做到?”

她能感覺到,他的不開心。

即使他控制得很好。

許映白沈默了。

很對年前,在花園裏。

年幼的言月,從籬笆對面探出腦袋,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是,“哥哥,你為什麽這麽不開心呀?”

他沒回答,視而不見。

言月每天都來問,有一天,他實在忍不住了,冷冷反問,“為什麽要開心?”

沒什麽開心的事情,一天到晚傻樂?像她一樣?

言月歪著腦袋,思索了一會兒,“可是,我想看你開心。”

她不喜歡看人板著臉,喜歡看人笑。

她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,有點遲鈍,呆呆的。

許映白從沒接觸過這種小孩,她好像就住在隔壁,天天來找他。

許映白自己也沒留意到,家裏的門,開始逐漸為她敞開。他看書的時候,有些習慣了,身邊有一個嘰嘰喳喳的聲音。

後來,他開始畫畫,甚至花了時間和心血去鉆研……這種之前被他視為無用、軟弱而且浪費時間的藝術。

……

“言月,別總是隨便關心別人。”他淡淡說。

見她有些迷茫地看著他。

男人凝向窗外雪霧,眉目籠著一層她看不懂的情緒,“會被騙。”

會被騙得很慘,騙到一無所有。

什麽都被拿走,被他吃到骨頭都不剩。

言月有些不高興地哦了一聲,又說,“但是……現在,不會了。”

雖然她不聰明,許映白聰明就夠了。

“有你在。”她眼眸亮晶晶的,看著他。

外頭還在下著小雪,天氣越來越冷,言月心裏卻暖融融的。

許映白給她準備了禮物,對她說,不會離婚,而且,對她說提起了他過去和家庭的事情。

讓她對他多了些了解。

讓她心情很好。

言月其實是個非常好滿足的小姑娘。不需要多少物質,只要可以讓她感覺到,對方心裏有她。

“過來。”他對言月說。

還是清清冷冷的模樣。

言月陡然從開心中回神。

許映白說,“這幾天,都搬回家住。”

他眸子裏意味不言而喻。出差過後,加上馬上過年,他最近工作不那麽忙,每天可以在家多待幾個小時。

小別勝新婚。昨天那小小的親密,自然只是個開始。

言月低著頭,緋紅著臉,小小嗯了一聲。

他坐在椅子上,言月自覺地坐上他的腿,按捺住撲通撲通的心跳。

現在,隨著和許映白親密的增多,她好像開始,一些些適應……秦聞渡給她留下的惡心的回憶,似乎都開始慢慢褪色了,被沖淡了,只記得他。

許映白用一種極為強勢鮮明的態度,給她在記憶裏,留下了屬於他的抹不去的烙印。

很快,她又哭了。

他說,只是接觸,讓他們先適應一下彼此。

接觸裏,許映白確實溫柔了,對她“好”了。

只是,這樣的溫柔……她半分也不想要。女孩修長的脖頸伸展出一個緊繃的弧度,鼻尖都哭紅了。他慢條斯理,自己扣子都沒松開。冰冷修長的指尖,仿佛溫柔地刻意避開了她所有的敏感部位……卻只讓她更備受折磨,她那麽嬌氣又生嫩,根本受不住一點磋磨。

雪籽落在窗紗上,發出輕輕的撲簌聲。

翌日,言月去上課,許映白陪她去學校。

沒叫司機,他開的車,言月坐在副駕。

研究生入學考試已經結束了。

遠遠瞧到禮貌大大門,想著今天學校人應該不多,言月瞧著方向盤,忍不住有些手癢。

言月去年考了駕照,但是開車機會很少。她小心翼翼問許映白,“等會,可以換我開一開嗎?”

有他在副駕,她應該就不怕了。

她今天面頰粉潤,氣色很不錯。他漆黑的眸子掠過她的唇,答應了。

祝青雯正從禮大新聞樓出來。

她剛去拜一個教授,教授問她,初試如何,祝青雯支吾了半會兒,最後勉強笑著說,等出成績。

考試前,秦聞渡最後也沒給她要來教授的重點。這一年考題大部分是她沒覆習到的,祝青雯在心裏暗罵禮大出題偏冷。

她坐上車,正準備離開時,忽然從後視鏡看到,不遠處行駛來的一輛車,看到車牌和車上駕駛員時,祝青雯瞳孔陡然瞪大。

周圍停車位都已經滿了,她見那輛車緩緩朝這邊開來。

一瞬間,她心一橫,一打方向盤,將自己的車,用一個刁鉆的角度,微微橫出停車位,隨即熄火下車,迅速回到了教學樓。

這裏只剩下一個停車位,言月只能把車停在這裏。

要麽言月撞上墻,損壞許家那輛昂貴的車。

要麽要她挪車,或者別上她的車,這兩種情況,都不得不聯系車主。

許映白也在車上。

她想見他。

……

言月開著車,終於找到一個停車位。

……好像,有點窄。

她倒車入庫學的不是很好。

言月糾結地看向許映白,他淡淡說,“隨便開。”

左側停著別人的車。

於是,言月心一橫,一打方向盤,把車小心翼翼倒了進去。

“停好了。”她歡喜道。

她迅速下車查看,“不過,剛是不是震了一下?”

果然,言月繞到車尾,懊惱地發現別到了墻。為了不和隔壁車撞上,她刻意朝墻那邊靠了靠。

祝青雯遠遠把這一切盡收眼底。

她心裏痛快,充滿惡意地想,言月多笨啊,連倒車這麽簡單的事情都學不會。

那麽昂貴的車,被這麽一別,幾十萬可能就出去了。

許映白也下了車,隨意看了一眼,神情甚至沒有一絲波動。

“好像刮了一下。”言月小聲說……補漆是不是很貴呀。

他壓根不在意,“沒刮。”

言月指著車尾說,“這裏。”

許映白說,“刮了就刮了。”

“刮壞了,就換一輛。”許映白輕描淡寫道。

他看了她一眼,長睫下壓著的狹長黑眸,依舊是瀲灩清絕的,這一眼,和平時卻好像不太一樣。

有點慵懶勾人,含著點別的意味。

昨晚一番溫存後,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,許映白看她的眼神,似乎又有了些變化。

言月臉一下紅了,她有種錯覺,覺得他仿佛一個昏君。

許映白其實對她非常縱容。

仔細一想,除去在床上,其他任何地方,他對她幾乎到了有求必定的地步。

許映白對自己要求極高,性格極端克制。但是對她,似乎沒有任何要求。

十分雙標。

聽到這番對話的祝青雯幾乎要氣死。

言月果然,如她所料撞了墻。可是,許映白居然完全不在意。

倆人並肩離開。

她遠遠看著男人頎長的背影。

上一次,許映白沒下車,只是讓他的秘書給她轉達,她甚至沒看到他。

她遠遠看著男人頎長的背影,氣得渾身發顫,心肝脾肺仿佛都在被火炙烤。

她對許映白是一見鐘情,她第一次見他,是在學校一個無人的天臺上,少年拿著稿紙,似乎正在算物理題,見有人來了,他微微皺了下眉,便離開了,許映白喜歡一個人待著。

見他的第一眼,祝青雯現在一直記得。她曾對他瘋魔了一樣的喜歡,雖然只是埋在心底的暗戀,現在,見到成熟後的許映白,她甚至更喜歡了。

她愛他高高在上的姿態,愛他的冷淡沒心,願意仰望臣服於他。

可是,他牽著言月,言月穿得漂漂亮亮的裙子和大衣,像個小公主。

言月不是喜歡秦聞渡嗎?秦聞渡和她分手的時候,不是哭得很兇嗎?

秦聞渡不是她最喜歡的竹馬哥哥?

為什麽不能換一換,把許映白讓給她?即使只是一段時間也好。

……

兩人並肩走在校園。

言月很喜歡這種感覺,她和許映白聊天,漫無邊際聊著。

主要聊的是,他過去幾年的事情。

言月有很多很好奇的問題,“你在國外讀書的時候……是過一種什麽生活啊?”

“看書、上課、做實驗。”許映白說,“寫報告和論文。”

極為單調乏味的生活。

“後來呢?”

“多了實習和工作。”許映白說,“少了做實驗和寫報告。”

她問的問題,他都會回答。

言月其實一直想問,他到底為什麽會放棄物理轉專業。

想到許映白那天的表情,她卻又把這個問題吞回了肚子裏。

兩人在路上走著,這一帶是藝術學院不遠,遇到不少認識言月的同學。

言月被他牽著手,原本,有些不好意思,但是她轉念一想……倘若一切順利,那麽之後她勁兒許映白,肯定是會公開的……那麽現在被看到,也沒什麽好避諱的。

“言月?”路過商學樓時,有個男生叫了她名字。

言月回頭一看。

竟然是越繁。越繁在的商學院和言月在的藝術學院相隔不遠,去上課時,越繁偶爾會遇到言月,兩人差不多是點頭之交的關系。

許映白沒做聲,言月朝他友好地打了個招呼,隨後,就走過去了。

“那帥哥是誰啊?言月男朋友?好像有點面熟?”和他一起的是個叫吳天航的男生,他也是言月高中同學,今天來禮大找越繁玩。

越繁沈默了,一直盯著那個男人的背影。

他知道那是誰。

不可能認錯。

化成灰了他都認識,那個曾籠罩了他是數年的陰影。

越繁第一次聽到許映白的名字,是高一的時候,他對物競有過興趣,天賦也不錯,於是去了一段時間的競賽班。他自然記得許映白的臉,也記得他的傳說。

那時候,越繁的物理老師說過這麽一句話,或許只是感慨,卻被越繁意外聽進了耳,“有的人天生就是皓月,有的人只是螢火。”

他就是這些螢火之一,越繁見過許映白留下的試卷和稿紙,看得他頭暈目眩,那是一種智力被碾壓後的無力感。物理不是憑借勤奮就可以學好的科目。可是,這還是不是最絕望的,最令他絕望的是,最後老師告訴他,那是許映白初二時寫的。

越繁以前是個對自己智力很自信的人,也是憑借著自己的智力,才可以一步步走到現在。

那是他永遠難以磨滅的心理陰影。

後來,他退出了競賽班,去了文科班,大學選擇了經濟學,學得很好,也再也不用接觸物理。

但是高中時的心理陰影,始終讓他不能忘懷。

這一瞬間,他甚至很想追過去問許映白,你還在繼續做物理嗎?現在已經到了什麽程度?

可是,他終究沒有,還停在原地,呆呆地走神。

言月是來請唐姜吃飯的。唐姜想來禮大玩,一定要把地點定在這裏,後天她就回英國了,這算是言月和她的餞別宴。

不過,這一次惡毒餞別宴,是三個人。

許映白訂的餐廳。

唐姜來時,原本準備給言月一個大大擁抱,便看到許映白,臉上笑意瞬間僵住。

她沒想到,許映白真會來,原本,以為按他孤冷的性子,請都是請不來的。

三人在包間落座。

言月有苦難言,她和她眼神溝通了一下。

她確實不能忽視唐姜,但是,也不等於可以忽視許映白。

他出差回來後,原本言月就因為那天晚上對他有愧疚。

這幾天,許映白主動提出,希望她可以多在家,兩人增加一些相處時間,言月還有什麽拒絕的道理?

唐姜,“……”

唐姜看著他,“許先生,你不覺得,你控制欲有點太強了?”

“婚姻也是需要隱私空間的。”

“夫妻這樣,是走不長的。”

許映白沒擡眼,語氣淡淡的,“走不走得長,不由外人說了算。”

唐姜以前沒和許映白打過交道,只是憑借觀察,對他有個基本印象,是她最棘手的類型。如今一接觸,只覺得果不其然。

菜一道道端了上來。

許映白用餐儀態很好看,姿態清雅,無可挑剔,他從不大聲喧嘩,也不一驚一乍。

僅從外表來看,他是極為完美的矜持貴公子,內外皆修,似乎都是完美無暇的。

可是,這個世界上,怎麽可能有完美的事物,完美的人?

唐姜半分不信。

“月月,你要不試試這個,很好吃。”唐姜要給她夾糯米排骨。這是她們以前很慣常的一個舉動。

許映白已經換了公筷,給言月預先夾起另一塊排骨。

動作談不上多親熱。

神情也是沈靜的,看起來清清冷冷,依舊不落禮節。

唐姜,“……”她知道這男人看起來就有潔癖的樣子,但是,對言月也是這樣的?筷子都嫌棄,還接不接吻了?莫非還真是無性婚姻?

“許先生,對老婆可真好。”唐姜陰陽怪氣道,“想必在家,兩位也是相敬如賓,隔開八尺吧。”

“言月喜歡自己夾。”他沒理這句挑釁,神情未曾變化分毫。

那雙漂亮的眼眸看向她,有意無意,視線在她唇上停留了幾秒。

她垂著眼,臉已經發燙,她不知道自己現在臉紅成了什麽樣子,只祈禱唐姜別看出來。

兩人私下相處時,許映白喜歡餵她吃東西,尤其是各種水果,要見她一口口吃完,盯著她的唇。

有時候,他也會讓她用唇齒含住他的手指,次數不多,不知為何,基本都是左手。雖然表情依舊沒什麽變化,但是言月可以感覺到,他的身體在這時會格外興奮些。

言月撞上許映白的視線,看到他那雙握筷的手,立馬垂下眼。

如今,折磨她最多的,就是這雙冰冷漂亮的手,已經到了讓她看到就有些害怕的地步。

作者有話說:

好bt……不如給月月一個痛快吧!

抱歉晚了,不小心寫太多了,給大家道個歉。

發五十紅包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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